Tuesday, June 26, 2007

吃孢子的害處

  魚子醬與鵝肝、松露,合稱為「世界三大珍味」。最上等的魚子醬,來自裏海中鱘魚的魚卵,一般放入湯中或夾麵包來吃。台灣的烏魚子,切成薄片,用橄欖油略煎後,味道甘美,為上佳的下酒菜。

  不過,從健康的角度來看,吃太多這些魚子對身體並無好處;甚或對植物的種子,例如所謂「破壁孢子」,也不應掉以輕心,因為種子中不免有遺傳物質嘌呤(Purine),若血液在短時間內聚集太多嘌呤,它會被肝代謝,成為尿酸(Uric Acid),很容易引致痛風(Gout)、腎石,對男士來說,還有前列腺癌之虞。

  痛風不是關節炎,但痛的「度數」比關節炎更厲害。關節炎之所以痛,是因為包著骨的軟骨(Cartilage)不見了,於是,骨與骨在直接磨擦時產生劇痛。痛風的痛,卻是由於關節中多了一些來自尿酸的「沙」。當尿酸在血中的含量,超過它的溶解度,情況便有如加了十粒方糖在一杯咖啡中,多出來溶解不掉的尿酸便會沉澱。這情況經常出現在冬季,原因是當天氣轉寒時,關節部分特別經不起低溫,足趾和膝蓋特別冷,間接降低尿酸的溶解度。尿酸會在關節內沉澱為「沙」,造成劇痛。

  至於腎石,若血中含有太多的草酸鹽(Oxalate)、(檸檬酸鹽)Citrate、鈣或尿酸,都有可能導致腎石。現在有一個消解尿酸腎石的方法。在去年1月及今年2月,一組香港中文大學的學者,發現桑椹和桑枝中的黃酮(Morin),可以令腎臟排走多一些尿酸(J. Pharmacol. Exp. Ther. Vol.316 pp.169-175; Drug Metab. Dispos. 2007 Feb 26 網上電子版)。香港現在有好幾間雜貨店都有桑椹出售。如果愛吃零食者,不妨視之為類以話梅、冬薑等的小吃。

  尿酸來自嘌呤,嘌呤是遺傳物質DNA的基本成分。對身體來說,嘌呤代表一些死去的細胞。當魚子或孢子令血液或尿液中的嘌呤分量暴升後,免疫系統免不了要到場了解一下情況,這就造成一個所謂發炎的現象,而尿液經過的前列腺,也成為重點調查的範圍。雖然前列腺本身未必會因損壞而發炎,但會因尿酸之故,無辜受到牽連,被免疫的巨噬和殲滅細胞分泌的蛋白酶破壞。最糟糕是很多男士完全不知道前列腺出了事。久而久之,在長期發炎、修補、增生的氣候下,前列腺便出現了癌變。

  尤其甚者,商人唯恐孢子的效力不夠猛烈,出盡辦法要把孢子破壁;結果,買來吃的人賠了金錢又折身。

Monday, June 25, 2007

借力使力

  天地萬物自然操作,盈虛有數。《文心雕龍》有道:「陰陽盈虛,五行消息,變雖不常,而稽之有則也。」月亮有時圓,有時缺,每天不一樣,但細心看清楚,雖然不常,原來其中隱隱藏有規則。把規則歸納起來,成了曆法;再引申開去,連其他天體也研究到,是為天文學。看天體如何運作,相較還是可行的事,但若想知道運作的原動力從哪裏來,卻絕不容易,這可能是永不可解之謎。

  人體中有不少機制,是「自然」運行的。所謂「自然」,其實不一定是完全自發的,總會有其起因,亦可稱之為原動力。以細胞為例。細胞中有一個「電池」,供應能量。如果能量儲備充沛,我們叫它做ATP,若儲備只是半滿,改稱ADP,全空則成為AMP。當一個細胞的能量儲備跌到谷底,AMP會刺激一個催化劑(酶),叫「AMP激酶」,命令細胞在表面安置多一些葡萄糖接受體,以便更有能力,也多了渠道,把血中的葡萄糖拖入細胞,在粒線體內燃燒,生產能量,之後儲存在AMP,令後者變回ATP。這個機制的原動力從何而來,我們不大清楚,但可以借力使力,利用它。因此,醫生囑患有糖尿病的人要多運動,如果懶得運動,步行也好,以便他們的肌肉消耗能量。細胞能量下降,催動上述機制,透過AMP酶去吸收血中的糖分,血糖水平乃可降低。有一個很暢銷的糖尿病藥Glucophage(學名Metformin),它能改善糖尿病的原理,也是基於這機制。不過,由於病者病況輕重不一,服用此藥必須小心,吃多了藥,往往會產生心臟方面的不良副作用。有兩種很普通食物的成分,不只可以借AMP激酶改善血糖,更可以消脂。原來,一旦牽動了AMP激酶,細胞便開始會很著急,要趕快張羅能量作補充。除了要開源(透過表達多一些葡萄糖接受體,吸納血糖),更要節流,換言之,把以前儲存的脂肪轉為能量。在這一個大前提下,不但會命令現存的脂肪細胞自我毀滅(Apoptosis),「奉獻」出儲存著的脂肪,更會抑制前脂肪細胞(Pre-Adipocyte)轉化為全職的脂肪細胞。這兩種食物成分是葡萄子素(Resveratrol)和辣椒素(Capsaicin)(Ann. N. Y. Acad. Sci. Vol.1095 pp.441-448; Biochem. Biophys. Res. Commun. Vol.338 pp.694-699)。更妙的是AMP激酶一旦起動,甚至可以令癌細胞自滅(肝癌:Cancer Lett. Vol.165 pp.139-145; 前列腺癌:Cancer Res. Vol.66 pp.3222-3229;皮膚癌:Food Chem. Toxicol. Vol.45 pp.708-715),因為AMP激酶會中斷癌細胞內一個叫elF2 alpha的酶,攔腰截斷癌細胞在增生時不可或缺的蛋白質(Biochem. Biophys. Res. Commun. Vol.340 pp.43-47)。

Saturday, June 23, 2007

倒米

  廣東人說「有嗰句講嗰句」的意思,是直話直說,直言不諱;但這樣做,往往會得罪他人,非常政治不正確。如果其中牽涉到損害別人利益,尤其是所謂「損人不利己」者,不少人便會選擇「厚道」,明哲保身。我須在此說一句對不起,因為我經常說一些「不中聽」的說話,例如呼籲讀者不要受一些廣告用語所騙(增加免疫),或所誘(消脂),或所嚇唬(排毒);不必花上幾千元去買冬蟲草,因為六元一両的新鮮花菇一樣了得;叫患有糖尿病及癌症者最好不要吃燕窩;叫女士戒吃雪蛤膏;吃金錢龜板不如服鈣片……諸如此類,可能令一些商人「冇啖好食」,用另一句廣東話形容,我是在「倒米」:人家竭力地在屯積從他人處取得的米,我卻幫倒忙,將搜集了的米替他們倒去。不過,我和Steven E. Nissen一比,便被他比下去了。他是一位心臟專科醫生。在2001年,當他在鼎鼎大名的克里夫蘭診療所(Cleveland Clinic)工作時,被美國藥檢所(FDA)邀請做顧問。他十分不客氣,叫默克藥廠(Merck)提供一個叫Vioxx的止痛藥的臨床數據。記錄顯示曾有一個抗癌臨床測試搞出人命。默克後來宣布回收Vioxx;之後,不但失去每年數以億計的收入,還要面對幾千宗官司。現在,Steven E. Nissen再一次發功,在《新英倫醫學學報》上,炮轟格蘭素藥廠( GlaxoSmithKline)的一個降血糖的藥,叫Rosiglitazone(商業名稱Avandia),說這個藥會影響服藥者的心血管系統(N. Eng. J. Med. 5月21日電子版)。他憑什麼得到這個結論?原來,他分析了這個藥的四十二個臨床測試數據(所謂事後分析〔Meta Analysis〕),之後,發現曾服藥者比沒有服藥者(指測試中那些服〔安慰劑〕Placebo的人),出現心臟病(Heart Attack)的機率增加了43%。

  話得說回來,也有人在「挺」Vioxx。德薩斯州大學安德遜癌症中心的研究人員,也是用Meta Analysis方法,發現Vioxx針對的一個生物催化劑(酶),叫環氧加氧酶二(Cyclo-Oxygenase-2, COX-2),是癌細胞(特別是乳癌細胞)藉以擴散到骨的工具。換言之,若非我們被Vioxx「可能帶來心臟病」這副作用嚇倒,大可以用它去抑制乳癌細胞的擴散(Oncogene Vol.26 pp.3789-3796)。

  在癌細胞表面,有一個癌專有的氧化酶,叫tNOX,它若受到抑制,癌細胞便不能生存。一組在美國印第安那州普渡(Purdue)大學的學者,發現一些止痛藥(例如阿斯匹靈、Ibuprofen、Naproxen,屬COX-1抑制劑),都能抑制乳癌細胞的tNOX,但卻不會干擾正常的乳腺上皮細胞(Mol. Cell Biochem. Vol.283 pp.159-167)。

Friday, June 22, 2007

人工血

  雨果(Victor Hugo)名著《悲慘世界》(Les Misérables)中,窮困的媽媽為了養孩子,實在沒法籌措,只好把頭髮賣掉。除了頭髮,身上還有什麼可以出售?從前有奶媽,剛分娩不久,自己孩子沒奶吃,要拿去換錢。窮人在走投無路時被迫打自己身體的主意,富足者難以想像。但富裕社會中同類的做法也並非沒有,例如出售精液。血是另一選擇,可能也最普遍,但處理不當,可以帶出多種染污問題,包括肝炎、愛滋等。若干年前,中國的血庫用金錢補償捐血者,現已改為「無償」,血庫也加強檢驗。這絕對是德政。

  血液當然重要;血庫收集了血,真的能救命。但血液是一個很難侍候的東西。首先,不是每個人的血都適合輸進另一個人的身體。紅血球表面有A和B兩種屬「抗原」的蛋白質。除了A型和B型,還有一個沒有A或B的血型,叫O型,再有一個有齊A和B的,叫AB型。血庫絕對不能輸錯血,否則後果很嚴重。除了血型方面的煩惱,還有紅血球壽命的問題。血不能久存,頂多只有一百二十天,但血庫只會冷藏六星期,以確保輸給病人的紅血球「年輕力壯」。第三層顧慮,便是上述的染污問題。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將血消毒。因此,血庫的最大支出之一,是花在檢定血液有沒有病毒或病菌。在一些愛滋猖獗的地方,例如南非,「乾淨」的血是鳳毛麟角,血庫十分希望有一天能夠有人工血可用,既不用擔心配錯血型,也不必冷藏,更沒有污染。戰爭中最是「死得人多」,人工血更是各國國防部渴求的戰略物資。

  第一代的人工血液,是把紅血球內的血紅素(Hemoglobin, Hb)抽出來,之後用化學方法,把三個Hb黏在一起,叫PolyHb。為什麼不能就直截了當把單一的血紅素作為人工血?因為單一血紅素的體積太小,在血管中走動時,很容易閃身進入了血管壁和內皮細胞之間的空隙。PolyHb是解決方法。血紅素天生可以抱緊氧氣,也可以抱緊一氧化氮(Nitric Oxide, NO),後者是血管用來舒張的信息。於是,當NO被血紅素抱緊後,血管失去了NO,跟著不由自主地收縮,令血壓上升。

  第二代的人工血,是將兩種可以中和氧自由基的酶(叫過氧化氫酶〔Catalase〕和超氧化物歧化酶〔Superoxide Dismutase〕),黏在PolyHb上,好處是,輸血給心臟病患者時,這兩個酶可以中和破壞力強的氧自由基。至於第三代的人工血,是用一個人工的脂肪小泡,包住第二代的人工血。這樣就更像紅血球,可以大大延長逗留在血管中的時間。

Thursday, June 21, 2007

出師未捷

  輝瑞藥廠( Pfizer)在去年十二月四日宣布停止所有有關一個叫Torcetrapib的臨床測試。這一個決定令輝瑞損失了幾年的心血和約八億美元的投資,更嚴重的是影響到測試中的病人。為什麼這一個概念藥的不良副作用會在第三期臨床測試時才浮現?難道之前從來沒有一個「心水清」的研究員覺得有問題?或者,是否曾有人早知道,但為了保住飯碗而不敢「踢爆」?若真如此,藥廠得想想辦法去防止歷史重演,以保住資金和保障病人。

  在從前,每當研究部門於在研發新藥的過程中找到了新大陸(例如一個在動物疾病實驗模型上有療效,但尚在的概念階段的藥),便會功成身退,把發展新藥的任務交給發展部。發展部的第一件工作,是找一間有優良生產工序(Good Manufacturing Practice, GMP)的第二線藥廠,先製造一些試驗用的辦(sample),數量大約五公斤,然後送去一所有優良實驗程序(Good Laboratory Practice, GLP)設施的動物實驗室,開始進行短期、然後中期的毒性測試,以決定毒性劑量;再之後,申請做臨床測試。假如在臨床測試時病人出現不適,可得從頭再來,嚴重時甚至是整個測試須馬上喊停,所有投資也就泡湯。

  為什麼不早一點做毒性測試?沒錯。現在,美國的FDA、歐盟、日本的厚生省及一些藥廠聯盟,包括美國的PhRMA(Pharmaceutical Research and Manufacturers of America)、歐洲的EFPIA(European Federation of Pharmaceutical Industries and Associations)及日本的JPMA(Japan Pharmaceutical Manufacturers Association)等,曾在一個叫國際和諧會議(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Harmonization)上,奠定了一系列安全藥理的準則,要求藥廠必須在做臨床測試之前,明確知道將會測試的藥沒有副作用。具體而言,在呼吸系統方面,不能影響呼吸率及呼吸量;在心血管方面,不能影響血壓和心跳;在中樞神經系統方面,不能導致抑鬱和亢進。若然這三個系統出現上述副作用,該概念藥便不能做臨床測試。至於對消化和泌尿系統的副作用,例如減低腸的蠕動率和減低腎盂的過濾率,則會有一個諮商、討價還價的空間。有了這樣的準則,大藥廠便不能欺負窮國家的人民,用錢「買命」,測試一些號稱只有「一點點」不良副作用的藥。另一方面,藥廠也可以減少風險,不致因為某位高層人員偏愛某一概念藥而隻手遮天,之後在臨床測試時弄出人命。不過,這一來,藥廠內便肯定會出現兩幫人馬:一幫集中火力去推動新的概念藥,而另一幫負責加設安全關卡,令別人的心血,出師未捷身先死。

Wednesday, June 20, 2007

癌細胞的逃生伎倆

  從前的書店中,在收銀處的上方,設有一條空中通道,可達店內多個地方,原理像是大嶼山的空中吊車。這設施十分重要。在新學期前的購書高峰期,店員收了錢,放在這「吊車」上,一按掣,鈔票飛越人群,去到收銀處;點收妥當後,收條連找續沿原路回到顧客手中。現在有了電腦,這勞什子早已被淘汰。最常見的,是餐館中的終端機,樓面落單,廚房馬上收到訊息。但當然亦有一些小店,例如茶餐廳,仍是靠侍者寫「柯打」(order)。

  老式茶餐廳的落單過程,有一點點像細胞質(樓面)「柯打」細胞核(廚房)製造某一個蛋白質(例如揚州炒飯)。那一張列上揚州炒飯的單,叫轉錄因子(Transcriptional Factor)。不同的菜式,要用到不同的轉錄因子。比方,當免疫細胞需要多一些白介素二,便會用一個叫NFAT的轉錄因子去通知細胞核;欲要抵抗素,用到的則是另一個叫PPAR的轉錄因子。

  轉錄因子只是一張單,貼在廚房某一個特定的地方。在細胞而言,這個地方是在遺傳物質的頂端,叫促進處(Promoter)。促進處的功能舉足輕重,因為,假如上面有太多雜物,轉錄因子無法置身其上,便無法通知「廚房」。那些雜物,大都是一種叫甲基(Methyl)的化學物;於是,干擾轉錄因子「柯打」的機制,我們稱之為甲基化(Methylation)。

  在兩種情況下,細胞會故意出動甲基去干擾轉錄因子。一種是當胚胎瓜落蒂熟,須要鎖上一些胚胎專有的機制之時。另一是當細胞須要「專門化」,化身成為一些有特殊功能。癌細胞盜用了這個機制,令自己可以逃脫被判死刑的命運。怎樣做?

  原來每一個細胞都有一套監察系統,以防止細胞癌變;一旦發現遺傳物質有異常的變動,會命令細胞自己了斷,也就是自滅(Apoptosis)。假如癌細胞先下手為強,用甲基干擾細胞製造自滅的蛋白質(叫Hypermethylation)便可以逃出生天,逍遙自在矣。

  有一種天然的化學物,叫EGCG(全名是Epi Gallo Catechin Gallate),可以熄滅癌細胞的Hypermethylation,保障細胞有一個健全的防癌機制。什麼東西含有EGCG?綠茶也(Mol. Pharmacol. Vol.68 pp.1018-1030; Cancer Res. Vol.63 pp.7563-7570)。

Tuesday, June 19, 2007

轉錄因子

  在今天的香港,要將一個小孩撫養成人,所耗的金錢可會是不菲。早一陣子,有一位知名女士說,平均支出達二百萬元。早兩天前亦有報刊披露,有一些以債券(Debenture)形式向家長募集經營成本的學校,其債券已成「搶手貨」,動輒以港幣百萬元計。這只是教育方面的支出,還有父母對子女不斷的照顧,實非金錢所能衡量,實際數字哪是區區二百萬元所能足以表達。結果是令很多夫婦不敢生育。

  在細胞的層面,製造蛋白質有點像生孩子,是個不能輕易做出的決定。製造蛋白質的過程,叫轉譯(Translation)。這是透過細胞內的核糖體(Ribosome),根據一段「遺傳物質」DNA「影印本」mRNA上的資料,把二十種不同的胺基酸拼拼湊湊串成。至於要不要製造蛋白質,這決定是由一些叫轉錄因子(Transcription Factor)來拍板的。比方,有一個叫NFkB的轉錄因子,它催動一些很重要的免疫功能,包括生產白介素一(IL-1)。IL-1是身體的「防衛軍」之一,是甚有效率的士兵,幫助抵抗入侵的敵人,例如細菌。可是軍隊的數量須適可而止。為了要小心控制IL-1的數量,NFkB會被「鎖」在細胞質;要待受到刺激,細胞才會用磷酸破鎖,釋放NFkB讓它進入細胞核,把IL-1的遺傳密碼影印一份。之後,mRNA走出細胞核,去到細胞質的核糖體報到,於是展開製造IL-1蛋白質的程序。

  有一種體積小如細菌的衣原體(Chlamdia),乃「蛀米大蟲」,它喜歡寄居在細胞內,不但「偷生」,也能造成損害。為了防止細胞的排斥,衣原體有一道板斧。它有一個生物催化劑(酶)叫CT441,能夠剪斷NFkB。於是,沒有NFkB去導演,IL-1這場大戲唱不成(Proc. Natl. Acad. Sci. USA Vol.104 pp.2933-2938),身體也就擋不了多種敵人的侵襲。

  另外有一個叫STAT-3的轉錄因子,它在懷孕過程中負責保護孕婦的心臟。原來,由於孕婦的心臟要加班工作,它須有多一些微絲血管,以能取得多一些氧氣和營養。在這方面,STAT-3的職責,是增加一個叫超氧歧化酶(Superoxide Dismutase, SOD),以中和心肌在過度工作中產生的氧自由基。現在,一組德、美學者,發現妊娠前後出現的心衰竭(Peri/Post Partum Cardiomyopathy),源自孕婦的心肌細胞沒有足夠的STAT-3,於是,引致缺乏SOD下,令大量的氧自由基間接破壞催乳激素(Prolactin),後者的碎片抑制微絲血管增生,做成心臟肥大(Hypertrophy),最後甚至去到心衰竭的地步。

Monday, June 18, 2007

聯手進攻

  我現在工作的藥廠只有約八百名員工,與坐擁十萬員工的輝瑞( Pfizer)藥廠相比較,只是一個小不點。無可否認,小公司的人情味濃,但工作量則可以多幾倍。最近一連三個月特別忙,每天要早上六時回到公司,做到下午六時,周末也要上班。工作重心在於一個可以抗癌的激酶,差不多天天要和一班毒物學的同事開會,討論以這激酶為概念造成的一個止痛藥,尤其是服藥後可產生的副作用。因此之故,年假也被迫縮短,本來答應了香港電台電視部在4月回香港拍攝一個有關健康食品的節目,但由於實驗纏身,只能在5月中回港一星期,節目亦須縮水。談的題目有關七種健康食品,其中包括葡萄子素(Resveratrol)。

  從一個科研的角度來看,與葡萄子素有關的抗癌研究,十分熱門,根據美國國立醫學圖書館網址 www.pubmed.gov 上的資料,登在專門學術刊物上有關葡萄子素的科研報告,不少過一千一百份,它們異口同聲都說,憑一些在試管內的實驗,證實葡萄子素能促使癌細胞自我毀滅。例如一組在波士頓學院的學者,發現葡萄子素會迫死淋巴癌的細胞(Int . J. Oncol. Vol.29 pp.1561-1566)。其他的學者在前列腺癌細胞(J. Androl. Vol.28 pp.282-293);胃癌細胞(World J. Gastroenterol. Vol.12 pp.5628-5634);骨癌細胞(Free Radic. Biol. Med. Vol.41 pp.318-325);結腸癌細胞(Proteomics Vol.6 pp.2386-2394);皮膚癌細胞(Biochem. Biophys. Res. Commun. Vol.334 pp.223-230)的實驗上,都明確看到葡萄子素的抗癌作用。原來,葡萄子素可以令細胞中兩個抗癌的蛋白質(分別叫SIRT1和p53)聯手合作,之後,攻擊癌細胞的能力大增(J. Biol. Chem. Vol.280 pp.17187-17195)。那麼,是否癌症患者吃了葡萄子素後,癌塊便會縮小,甚至消失?可能,但未必。這其中有一個關鍵,試管終歸有異人體。原來,肝細胞在「排毒」時,會「唔覺意」把大部分的葡萄子素也排出體外。先要稍稍解說「排毒」。食物中很多古怪的化學物,都是一些油溶性的物質。為了要把這些油溶成分轉為水溶物質,肝細胞用的一招,是把它們硫酸化(Sulfation),之後排出人體。若要防止肝細胞將葡萄子素硫酸化,可在服葡萄子素的同時,服用另一個來自洋蔥叫五羥黃酮(Quercetin)的健康食品,抑制硫酸化作用(Int. J. Clin. Pharmacol. Ther. Vol.42 pp.488-495)。吃多了葡萄子素,有一個副作用。一組哈佛大學的學者,發現p53除了能抗癌,也能令皮膚的色素增加(Cell Vol.128 pp.853-864),令頭髮和乳頭都會黑一些。

Saturday, June 16, 2007

弄巧反拙

  通常我們只是有病時才吃藥,病好了藥也停了。但假使要應付的,不是乾淨俐落的一個病,而是糾纏不清、反來覆去的一種「不適」,又該怎辦?簡單的答案本來也是「好了就停」;不過,如果所謂「好」,只是「暫好」,不旋踵「不適」再現,那麼,一連串斷斷續續的吃、停、吃、停,整體上未免仍屬慢性chronic疾病,吃藥治不了本,但仍須吃以治標,那就產生了一個新問題,也就是:經常吃這藥,會不會產生不良副作用?在藥廠而言,在研發新藥中,如果發覺某一個尚在概念階段的藥在臨床測試時出現問題,自會叫停,否則縱是送檢,藥檢所毫無疑問也會否決申請。不過,假使副作用不是來自藥的單一作用,而是源於「經常服食」的累積效果,那就情況堪虞,防不勝防了。

  有一個叫Vioxx的止痛藥,在抑制止痛方面非常有效,令很多醫生認為它比阿斯匹靈更好,因為Vioxx沒有像阿斯匹靈那樣有能引起胃潰瘍的副作用。但後來竟發現這個藥不能長期服用,因為會引起一些心血管方面的嚴重副作用。結果,藥不能繼續出售,藥廠沒有收益之外,還面對大量訴訟。

  這真是「禍兮福所伏」,「治療」所帶來的「治癒」,本來是福,卻會引致另一個禍。再舉一例。當部分冠狀動脈閉塞後,醫生會建議病人做一個通波波(Percutaneous Transluminal Coronary Angioplasty)的手術,簡稱血管形成術(Angioplasty)。所謂通波波,像是「通渠」,是在出現了硬化的狹窄冠狀動脈前方,插入一個尖頭、可充氣的氣囊導管。當導管到達狹窄的部分時,醫生遙控替氣囊充氣,把收窄了的動脈撑開,行動中須來回推動那個充了氣的氣囊。這便出大事,因為來回的動作,擦掉了部分血管壁上的內皮細胞。內皮細胞本來有把關的功能,在正常情況下,不許血液中的血小板凝結。但當部分表面內皮細胞被氣囊擦掉後,血小板「冇王管」,會凝結及分泌一個叫PDGF的生長因子,後者刺激血管壁的平滑肌增生。結果,通了波波後,血管可能會變得更狹窄。另一個弄巧反拙的例子,是給做了化療的癌症患者注射紅血球生成素(Erythropoietin)。這樣做之目的,本是想令骨髓製造多一些紅血球。但EPO有一個嚴重的副作用:它可以刺激癌細胞增生(Cancer Bio. Ther. Vol.5 pp.582-585)。再有一例,是用一個叫Tamoxifen的藥來治療乳癌。基本上,Tamoxifen能打擊癌細胞的「雌激素接受體」,以遏止癌細胞生長,但時間一長,癌細胞可能會轉型,叫Epithelial Mesenchymal Transition,之後擴散去也(Mol. Cell Biochem. Vol.289 pp.101-109; Nat. Cell Biol. Vol.8 pp.1398-1406)。

Friday, June 15, 2007

再接再厲

  「加油」這個用詞,有鞭策、鼓勵之意,現在好像是頗為流行,不知道最初是怎樣興起使用,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。其中的「油」,應是指汽油,那麼,該是以車喻人,「加一把勁」,以期「力大一些」。但我們不是早已有「努力」這詞嗎?若孫中山先生當年說的是「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猶須加油」,你看有多彆扭。

  「努力」可說是一種「加壓」的舉動。在某些情況下,增加心理壓力可以產生正面的效果,驅使自己從困難中找解決的方案;但加了壓力須有成就感,否則,在長期受壓後,會感到無助,延續下去,大可能出現抑鬱症(Depression)。「成就感」令人對自己付出了的努力,有某程度上的滿足,也就是能「歇一歇」,為自己鼓掌,「回一回氣」,接著再來,所謂「自強不息」,關鍵在於「再次」,像英文Recover回復、Resilient重振,著重的是Re這個字首。

  用吃來譬喻。吃了後要消化,才能胃口常開。肚餓時,一個菠蘿包加一杯水,也往往能成為妙絕組合;相反,吃飽後,即使面對山珍海錯,也索然無味。胃壁能分泌開胃素(Ghrelin)作用於下丘腦,從而產生食欲。但當胃塞滿了食物,或不能順利地把食物推入小腸時,開胃素分泌停止,說「飽了,不要再吃了」。另一個不開胃的原因,是因為吃得太油膩,小腸分泌一個叫Cholecystokinin(CCK)的蛋白質,催促膽汁分泌,以幫助消化脂肪。CCK會抑制胃推送食物的能力,我們稱之為「吃滯」。

  開胃素如何「作用」於下丘腦?它促使神經細胞分泌神經肽Y(Neuropeptide Y, NPY)(肽者,小型的蛋白質也)。NPY可能正是一個破解抑鬱的關鍵。一組在瑞典 AstraZeneca藥廠的科學家,在《美國國家科學研究院學報》上,報道NPY可以直接催生腦血管增生(Proc. Natl. Acad. Sci. USA Vol.100 pp.6033-6034)。更厲害者,是NPY可以作用於大腦海馬區(Hippocampus)負責情緒的神經細胞,令其增生(Neurobiol. Dis. Vol.26 pp.174-188)。

  不少人很自然地懂得以「吃喝」的方式為自己減壓,最起碼的消費,是一包薯片、一罐啤酒,在電視機前躺下來,不亦樂乎;只不過難為了「肚腩」,腰圍很快會多一個圈。亦有些人感到抑鬱時會選擇跑步。跑步可以令海馬區內的神經細胞增生(Neuropsychopharmacology Vol.31 pp.256-264)。除此以外,嚴重時當然尚有服藥這一個下策,例如一類叫五羥色胺回收抑制劑(Serotonin Reuptake Inhibitor)的藥。

Thursday, June 14, 2007

改邪歸正

  周處除三害,是家喻戶曉的故事。這個角色,應是真有其人,除了在《世說新語》中有關於他的一小段事跡,正史《晉書》中亦有記載。他自小就是「大隻佬」,十多歲,已是「膂力絕人」,而且「兇強」,人人都怕了他,視他為惡霸,與當時的南山中的虎、長橋下的蛟,合稱為三大害。後來他受了一位父老的感化,豁然大悟,殺虎斬蛟,自身也改邪歸正,於是三害皆除。其中最關鍵的,當然是他自己的覺醒,帶動了向善之心,不但不再是壞分子,更進而造福社區。

  身體中的壞分子可不少,但大部分並不做破壞的工作,只是僻處一隅,不越雷池,自生自滅,和平共存。至於外來敵人,自有免疫系統把關,除了少數絕對頑強者,例如愛滋,在今天的醫藥水準而言尚屬惡疾之外,一般都能應付。當今的致命殺手,往往源於自身,器官衰竭(例如心臟病)是其一,細胞作惡,形成癌症,更是棘手。能除之當然上佳;若可進一步令其「從善」,自是更理想。

  細胞的分化(Differentiation),可視之為棄惡從善的具體表現之一。本來,細胞最基本的本能是增生,埋頭苦幹,一變二、二變四……,但在分化的程序中,會徹底改變生存的意義,不再只是增生,而是有一種使命感,積極地改過自新,成為有用分子,例如分化為神經細胞。因此,有一個連消帶打的抗癌方法,是鼓勵癌細胞分化。這好比是輔導一個罪犯成為有責任感、樂於助人的市民。

  有一種腦癌,叫成膠質細胞癌(Glioblastoma),患者能完全治癒的可能性是零,因為不論電療(Radiation)或化療(Chemotherapy),都只能暫時縮小癌塊,但很快便再復發,更會由腦的一邊,擴散到另一邊。原來,構成一個癌,主要有兩大類的癌細胞。第一類癌細胞的生長率很高,但幸好它對電療和化療非常敏感。不過,這些只屬「卒仔」。

  更兇的一類是癌化了的幹細胞(Cancer Stem Cell),這些才是癌的惡根,必須連根拔起。可是,癌幹細胞增生長得很慢,慢過身體正常細胞的增生速度,電療和化療都奈它不何。要對付它,最好的途徑是設法使它分化,成為一類有特殊功能,但失去增生能力的神經細胞。方法是借用一個骨形態形成蛋白(Bone Morphogenic Protein, BMP)。到目前為止,學者發現了至少十六種BMP,分別催促在心、腦、骨內正常的幹細胞分化。比方,BMP-4能令一些幹細胞分化成為心肌細胞(Stem Cells Vol.25 pp.571-580)。一組在米蘭大學的學者,發現BMP-4更可促使「成膠質癌」的細胞分化,改邪歸正(Nature Vol. [444] pp.761-765)。

Saturday, June 02, 2007

顧博士電視亮相

顧博士今天(六月二日,星期六)晚上七時會在亞洲電視本地台<健康大道>出鏡,題目為冬蟲夏草,敬請留意。

茶樹油

  上星期回港探親,因為時差未適應,一早往街上逛。路上看見一位老人家在掃街,掃得很慢,很仔細,明知道掃了還有,永遠掃不完,但做得很盡心。這可算是頗「厭惡性」的工作了,他卻自得其樂,既是敬業,亦是尊重自己的操守,見了大為感動。想來社會中有不少人,每天都在處理一般人不願沾手的髒東西。《紐約時報》早幾個月前有一篇文章,說的是一個專門「收屍」的仵工,收人屍十四美元,動物的則是九美元,月入平均一千二百美元,也是苦中作樂,甘之如飴。我做實驗「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」,抱著研究之心,多年來也適應了。虧得那些在化驗室工作的人;每天化驗些什麼?是血、痰、尿、糞和陰道分泌物。

  一個人有異常分泌物,要看醫生,可能是身體某些組織或機能出了問題,亦可能全然是一個無可奈何的現象。例如白帶,並不一定源自忽視個人衛生。引起白帶的東西,是一種真菌(Fungus),叫白念珠菌(Candida Albicans)。這種真菌在陰道內接觸到雌激素後,會長出一些像樹根的結構,叫菌絲(Hyphae),能鑽入上皮細胞層,從而引起陰道炎(Eukaryot. Cell Vol.5 pp.180-191)。目前治療真菌陰道炎的藥,並不一定能連根拔起整個真菌建立的菌絲聯網,因為白念珠菌會對藥產生抗藥性。那該怎辦?不妨試試搽一些茶樹油(Tea Tree Oil,學名Melaleuca Alternifolia)。一組意大利的學者,在一個動物白念珠菌陰道炎的模型實驗中,發現茶樹油中的萜品醇(Terpineol),可以殺死白念珠菌,包括那些已建立抗藥性的真菌在內(BMC Infect. Dis. Vol.6 pp.158-165)。

  其實,很多植物含有一些天然抗真菌統稱為香油(Essential Oil)的成分。例如玉桂(Cinnamon)、香茅(Lemongrass)、芥末(Mustard)、丁香(Clove)、鼠尾草(Sage)、百里香(Thyme)等(J. Appl. Microbiol. Vol.94 pp.665-674)。當冷藏技術還未被發明之前,香料是一類頗常用的防腐劑,用來消滅食物中的細菌和真菌。一組伊朗的學者做了一個雙盲的臨床測試,進一步利用香料中的香油,試對付引起暗瘡的細菌和真菌,發現茶樹油果然可以減少暗瘡Acne Vulgaris(Indian J. Dermatol. Venereol. Leprol. Vol.73 pp.22-25)。

  在香港的健康食品店,時常可見到一種產自紐西蘭Manuka樹的蜂蜜。Manuka其實便是茶樹的一種。由於Manuka蜂蜜包括了茶樹樹脂(油),健康食品商便大力宣稱這種蜂蜜有特殊的保健作用。原產地的居民用茶樹油來治療腸胃不適,也有人將其施用於所謂香薰治療法,透過肺組織的微絲血管,吸收茶樹油中具揮發性的萜品醇。

Friday, June 01, 2007

吃甘草對付敏感

  你有沒有發覺,現在周遭一些對食物(例如雞蛋、花生)有疾病性敏感的人,愈來愈多。以小孩子來說,受害者不但是病人本身,連他們的親人也提心吊膽,須不停地牢牢看管著,不敢有絲毫疏忽,否則若是不慎吃進敏感食物,後果堪虞。

  絕大部分的食物敏感症,是得病於嬰兒期。我曾說過,母乳對嬰兒非常重要,因為乳汁中含有大量的轉化生長因子(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, TGF),能夠抑制腸腔的免疫系統。於是,即使免疫細胞明明偵察到一大堆外來的蛋白質(雞蛋白),但因為有TGF的介入,免疫細胞便接受了雞蛋白。至於嬰兒奶粉,卻替代不了母乳,因為奶粉生產商不會,也不敢,在奶粉中加入TGF,去抑制嬰兒的免疫。現在有一個想法,或可假手醫生「救駕」。一些對雞蛋白敏感的人,在嬰兒期已建立了對雞蛋白的「仇恨」,醫生可試把人造的TGF混入雞蛋白內,故意挑起「階級矛盾」,正當腸腔的免疫系統要發作之際,在旁有TGF發功,平息一場糾紛(Int. Immunol. Vol.17 pp.705-712)。

  所有的敏感反應,比方哮喘,主要是因為有一個叫IgE(E型抗體)的東西在「搞搞震」。抗體是身體自己製造出來,用以抵抗外敵,一般都是來自B型的淋巴細胞。不過,B細胞需要一種叫TH2的T型淋巴細胞協助,才能夠製造出抗體。西醫的構想,若要找一個理想的抗敏感藥,可試圖「打亂」TH2-IgE這個環節;中醫又會怎樣做?有幾個中藥方劑,可以紓緩哮喘或濕疹。比方,十全大補湯,成分是當歸、川芎、白芍、熟地黃、人參、白朮、茯苓、甘草、黃芪7北芪、肉桂。這個方子的作用,以西醫的方法描述,是將免疫的重心,由TH2模式(敏感)轉到TH1-模式(保健)。另一個藥方是補中益氣湯,成分是黃芪/北芪、甘草、人參、當歸、橘皮(不去白)、升麻、柴胡、白朮。它能增加免疫的TH1模式,特別是提高丙型干擾素(Int. Immunopharmacol. Vol.4 pp.317-324),因此,便間接令TH2反應降溫,減低敏感反應。至於治哮喘,可以用小青龍湯,成分是麻黃、白芍、細辛、甘草、桂枝、半夏、五味子(Int. Immunopharmacology Vol.4 pp.1353-1365)。對付濕疹則可用白虎加人參湯,成分是石膏、知母、甘草、粳米、人參(Biol. Pharm. Bull. Vol.24 pp.284-290)。各位有沒有注意到,以上四個方劑中都有甘草?甘草絕非閒角,因為甘草素(Glycybrhizin)有抑制敏感的作用(Planta Med. 2007年2月28日電子版)。